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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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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的繁華,並非雷州可比的,賈赦一開始被關在宮裏,後來又遠走粵廣,其實一直都沒什麽機會在京城裏好好逛逛。

賈代善把小林放在他身邊作貼身侍衛,這會子出宮小林也跟著他。

小林和壽昌侯有親戚關系,生得略有一點點像,俱是清秀的相貌,他就發現不知道是什麽原因,他們世子今日不停地在打量他……的臉。

“可是屬下臉上有什麽臟東西?”小林的官話說得還帶著江南強調,不是字正腔圓那種。

賈赦勒馬,“調頭,先去保齡侯府。”

他得先去看看那個林家小海長得什麽樣子。

林海拜了史老侯爺做老師,一直寄居在保齡侯府念書,聽說去年還中了舉人,老侯爺壓著沒讓繼續考,讓他三年後再參加春闈,以求得個好名次。

“小林,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?”賈赦問他。

“好看啊,不過應該用英俊來形容您,顏總督那樣的才叫好看呢。”小林道,“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?”

“隨便問問。”

“哦。”

走了小半條街,賈赦忽然又問他,“小林,你覺得我聰明嗎?”

“聰明吧。”

“請問那個‘吧’是什麽情況?”賈赦側頭看看這位老實的貼身侍衛,“你的意思是,我不聰明?”

小林感覺自己被欺負了,“我不是個聰明人,所以沒本事看出來旁人聰明不聰明,不過在我心裏,世子應當是聰明的。”

賈赦哼了兩聲,半點沒有覺得自己受到了安慰。

壽昌侯府出來相迎的,是那位後來進族譜的史鼒,史家兩位老爺退居二線,家中由史鉦兩口子當家,大鼎小鼎年紀還小,因此史鼒作為他們的庶長子,接待客人也不算失禮。

奈何他遇到的是超級記仇的賈赦。

賈赦尚且記得來探病的時候,史鼒對著他身上衣服露出的那種嫉恨又艷羨,以及翻著眼睛看人的神態,他在當時就和明夙說過不喜歡這個人。

他對遇到的人,一直有種小動物般的直覺,再加上能觀人氣運,普通人善惡好惡,一望即知道。

史鼒從差點被處理掉的私生子,能到現在的地位,也不算是個笨人,他如今已經改頭換面,全然是老實溫厚的樣子,“見過榮國公世子,您可是來拜見曾祖父的?這邊請。”

巧得很,賈赦不喜歡他,他也不喜歡賈赦,於賈赦來說,最多不過是隨口一句,但是當日的場景,卻在史鼒心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,日夜難忘。

這個比他還小一些的孩子,通身的尊貴,穿著打扮都是他從未見過的,臉上帶著被寵出來的驕縱和天真,厭惡至極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他一眼。

就是這一眼,讓他哪怕被保齡侯府的人瞧不起,被嫡母忽視憎恨,也要千方百計地往上爬。

“你們府裏是沒人了麽?”賈赦彎起嘴角,眼中卻並無甚笑意,“不用你帶路,我自己去尋老侯爺。”

他向來不會給討厭自己的人面子。

史鼒忍下他給的氣,仍舊笑道,“我是主,世子是客,哪裏有拋下客人不管的道理,您若不喜歡我帶路,便讓下頭人領您去吧。”

賈赦上前拍拍他的肩膀,“何必裝相,心裏不知道怎麽罵我呢。你雖是老侯爺的子孫,卻在保齡侯府稱不得一句主。”

說罷好似還嫌不夠一樣,又壓低了聲音補上一句,“別說話跟個娘們似的陰陽怪氣,哪日你成了保齡侯,再來我面前說話罷。”

要是旁人這樣說,史鼒多半一笑了之,繼續裝他的樣子,只是賈赦是他多年心結,一想想在賈赦面前爭些臉面,卻被譏諷得這樣難聽,一時只覺五臟俱焚,勉強撐了個笑臉,拱手道,“那請恕我失禮,先退下了。”

賈赦微微頷首,打發了史鼒。

史鼒背著人的時候臉色都鐵青了,竟然像對個奴仆一樣這樣對待他,一點頭就打發了。

賈赦還是不把他掛在心上,只是他倒也沒有說謊,保齡侯府他熟得很,確實不用史鼒帶路,從前頭花廳旁的夾道出去,再轉一個穿堂,便是保齡侯府的正房了。

保齡侯膝下已有四代子孫,他楞是活得堅挺還繼續霸占著正房。

“怎麽這時候過來

了?”史老侯爺已經出屋迎接他了,“葡萄結得正好,就下頭坐一坐吧。”

“熱。”賈赦簡單地說道,“我要去屋裏納涼。”

史老侯爺看穿他的心思,笑道,“我一把老骨頭了,可受不起冰盆,屋裏頭比外面還熱,你要是還挑剔,我就請你去廚房的竈頭邊上喝茶。”

“好吧。”賈赦只好妥協,坐下葡萄架下拿袖子扇風,“早知道帶把扇子了。”

“就該從你去軍營裏呆著,讓你再挑三揀四的。”史老侯爺笑罵一句,讓人去屋裏取柄折扇給他,“既這麽熱,窩在宮裏豈不是妙哉,還有你皇帝哥哥。”

賈赦用袖子遮了半張臉,眼珠一轉,杏眼竟讓人生出瀲灩的錯覺來,試探著道,“老侯爺不要拿話打擊我,您早就知道了吧?”

史老侯爺就好像見著小奶狗變成小狐貍似的,覺得甚是有趣,不過他斷斷不會上這小狐貍的當,“早就知道什麽?知道你賣春宮圖?那我是不知道,不然早告訴你爹了。”

“我是說那紅……”賈赦盯著他不放,見他半點也露不出破綻,拖著長音轉了話頭,“那紅袖坊裏我的話本子賣得可好了。”

史老侯爺大笑,生出幾分欣慰來,到底是他教大的孩子,“只怕你從紅袖坊裏撈的消息賣得更好吧。”

賈赦搖頭,“您說的,我聽不懂。”

“跟我不用裝糊塗了。”史老侯爺和他一來一回地套話已經玩夠了,單刀直入道,“你在雷州的書局根本不是用來賺錢的,粵廣這三十年連一個閣臣都未曾出過,如果不是為了制衡,只怕連進士都沒幾個,這樣崇商棄文的地方能有多少人識字?尋常三字經想必都沒什麽生意。”

“怎麽會呢,我又不傻,不賺錢開這麽多做什麽。”賈赦眨眨眼,話裏多了幾分撒嬌,右手卻伸在史老侯爺面前,攤開掌心,上頭赫然躺著一個小紙卷,“這次紅蓮現世的主謀就在這裏,老侯爺不想知道嗎?”

“顏靈筠。”

“誒?怎麽還變成老師了,您猜錯啦。”賈赦頭搖得更急了,“您願意為這個消息出多少銀子?”

“我的意思是,你開書局是為了顏靈筠,他們二人於金陵便能攜手掌控軍政,叫先帝忌憚,如今在粵廣,天高皇帝遠,更是不凡了。”史老侯爺肯定是不會掏銀子的,反正他不看消息也能查出來。

賈赦看出來他毫不猶豫的拒絕,不高興地鼓著臉道,“不要就算啦,我可不會再賣了,過期作廢。”

史老侯爺生出幾分興趣來,“不如我和你打個賭如何?要是我能自己查到,算我贏,要是我查不到,就算你輸。”

“成交,我想要老侯爺那支笛子。”賈赦道,“就是打我那支。”

往事不堪回首,他要把那支玉笛贏回來拿去挖螞蟻!!!

“可以。如果你輸了,往後粵廣的消息我要一份。”史老侯爺道。

“哦哦,我還怕您要把曾孫女許配給我呢。”賈赦松了口氣,說的話十分找打。

從前老侯爺要許配給明夙的那個曾孫女早已經出嫁,快的話說不定很快就會孩子,給他添個第五代。

史老侯爺但笑不語,端起茶盞喝了一口,“我記得我教過你,什麽叫端茶送客。”

賈赦陡然抿緊嘴唇,居然還是被老侯爺把話套走了。

老侯爺慈祥地拍拍他的狗頭,愉悅地看他尾巴耳朵又沮喪地垂下來,“我們也算是師徒,今日再教你一句,莫要得意忘形。被我這個老家夥瞧出來不算什麽,你年紀還小,可若是叫陛下瞧出來,只怕可不是像昨晚那樣能善了的。”

賈赦不敢再大意,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底,“多謝老侯爺。日後還要您多加幫忙了,我有許多事還指望著您給出主意呢。”

“這是自然,有事只管說來與我。”老侯爺說罷,就看到剛才還臊眉耷眼的小兔崽子,立馬翹起了尾巴,“一言為定,老侯爺若是食言,可就是小狗。”

史老侯爺才教他不要得意忘形,自己就中招了,可見言傳身教是多麽的重要,想來賈赦這段時間都會牢記藏好自己的狐貍尾巴。

他想到承恩公府那個和賈赦合夥做生意的混血孫子,又覺得自己不算太慘。

畢竟有個人蠢到合夥做生意,連生意是虧是賺,鋪子到底幹什麽的都不清楚,也是一種境界了。

賈赦直到出了保齡侯府,才想起來自己是沖著林海去的,只是剛才和史老侯爺互坑過一

次,這會子回去不太好,只得郁悶地同小林道,“咱們去書局看看,瞧瞧有沒有線索。”

“去晉江嗎?”

“不,去涇江書局。”

小林作為一個前鼻音後鼻音不分的姑蘇人,呆呆地看著他,“我是說晉江啊,有什麽區別嗎?”

賈赦:……

“沒有沒有,那去渭江書局,離著寧國府也近,查完了去回去一趟。”賈赦懶得糾正他的口音。

渭江書局是生意最差的一家,因為他開在功勳人家遍布的地段,等閑有些身份的人,都不會親自出面買小黃書,都是吩咐下人繞道去其他書局買回來的。

這一家的名字也奇怪,天.朝其實並沒有渭江這個說法,只有渭河,或者又稱渭水,所謂秋風生渭水,落葉滿長安,就是指這條水脈。

旁人都以為是賈赦為了湊個整齊,所以明知故犯。

只有賈赦自己清楚,渭江書局的名字並非他取的,也不是受他掌控的,渭水橫跨山西,被譽為晉地母河,而顏靈筠剛好有一個“姘頭”,是山西世家出身。

所以,渭江是指山西一個姓江的人。

雖然“姘頭”在謠言中是被顏靈筠坑去邊疆當苦力,但是事實上,江子瑜在失了榜眼的功名之後,還是好生生地做著他的公子哥。

賈赦有一點是比較對得起他爹的,他知道渭江書局背後主事人是江子瑜,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爹的情敵。

很孝順了,雖然是賈滾滾的孝順方式。

“我找江先生。”賈赦道,江子瑜如今的身份是顏靈筠的幕僚,當得起他一聲先生。

掌櫃的正百無聊賴地翻著手裏的小黃書,見了東家兼世子爺,趕緊扔了書爬起來,“您二樓先請坐,小的這就去請江先生,您稍等稍等。黑豆!趕緊泡茶!拿江先生平時喝的茶葉。”

江子瑜在二樓有一個專用的雅間,布置得煞是精心。

賈赦甫一進門,就發現這房間是按著顏靈筠喜好弄的,從墻上的一卷雪竹圖,到桌上水晶盆裏的碗蓮,莫不是顏靈筠喜歡的,而且是近年才添的喜好。

可見這位素未謀面的江先生對顏靈筠很上心,而且消息靈通得很。

不然兩廣總督府最近收購了許多山水圖,江先生為什麽不掛那個呢。

顯然他知道山水圖是為了賈代善買的。

“嘖嘖。”賈赦砸吧了兩下嘴,作為只進不出的貔貅,老師進了他們的門,旁人別說覬覦了,最好看都不要看,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幫著他爹嚴防死守的。

於是當江子瑜快步上樓,還特地理了理衣冠才推門的時候,就見榮國公世子笑瞇瞇地把他精心培養、今天早晨剛開花、想要畫了給顏靈筠看的名貴碗蓮,給掐掉了。

而且下手特別快,蹭蹭蹭總共五朵花,四朵半都沒了。

“江先生來啦。”榮國公世子朝他一笑,說起話來口氣又軟又甜,和桂花糕似的,卻讓江子瑜心裏恨得牙癢癢。

不愧是賈代善的兒子。

媽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:三更來了,謝謝xueyelangyi心肝兒的地雷,又一根的棒棒糖GET~

地理是我編的,不要信。

記得那個笛子嗎?賈小赦上音樂課拿笛子挖螞蟻,被老侯爺打得屁股都腫了

想一想,史侯和顏美人帶出來的娃。

就是豬學一學都會坑人了。

明凈:我懷疑你在侮辱我,但是我沒有證據。

最可怕是坑人還天真無邪。

聽話歸聽話,可愛歸可愛,但是為了親哥哥一下,emmmmm……

賈小赦:乖巧.jpg

但是真的太直男了,白看了這麽多小黃書,你直接親啊寶貝兒!!!你看他會不會親回來啊!!!

所以之前沒有寫過具體的話本,因為我根本沒有想寫正經賣書。

本章最慘的,是葉清露了吧?

我給他改了個名字,昨天半夜忽然發現他重了國姓。

已知顏美人有兩個小廝叫紅豆綠豆,請問黑豆和他什麽關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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